莎士比亞的妹妹甚至可能比他更有才華 – 《自己的房間》讀後心得

多少世紀以來,女人只做了一面鏡子,有一種幻異而美妙的作用,將男子的影像加倍放大。如果沒有這種妙手,也許大地上仍是一片濕地與叢林,根本也許就沒有人類那些光榮的戰績…所謂的命運的掌心,也許根本就不會出現。

女性若是想要寫作,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。從寫作這件事情在當時英國社會歷史背景的意義,去觀照「女性是什麼」這個議題,是吳爾芙最為人所稱道之處。同時,也是一個研究主題探索與文獻回顧撰寫的極佳範例。通篇從吳爾芙談論「婦女與小說」的緣起,帶入吳爾芙個人自身的觀點與見歷(以及她在圖書館自己找書閱讀與提出見解時,那令人驚呆的murmur),進而談論書寫、創作這件事情對於女性的意義何在。

最讓我反思的不是「女性若是想要寫作,一定要有錢與自己的房間。」這句話,而是從吳爾芙在分析當時女性與創作、書寫之間的關係裡頭,爬梳當時文獻所得出的一個想法:

在想像中,她是最重要的;實際上她是無關輕重的,在文學上多少富於靈感的句子、多少深刻的思想自她的脣邊吐發,而在實際生活中,她幾乎不能讀書,不能拼字,只是她丈夫的私有財產。如果一個人先讀歷史,再讀詩篇,女性在其心目中會成了一個多麼奇特的怪異之物—一隻小蟲卻長了蒼鷹的翅翼,一個充滿了生命與美的靈異之物,卻在廚下馱著羊脂油。(自己的房間,張秀亞譯,p.81)

我突然想到「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」要如何拼湊出自身的優越或成就,又要如何能夠習慣女人的不在場,並從這種不在場的狀態下建構男性的功勳彪炳,如果女性之於男性向來就是一種對位關係,而非真正的平等關係,那當女性消失或隱身於某個場域的話,只剩下男人們的世界是怎樣的世界?

吳爾芙發現當時男性書寫女性,比起女性書寫男性來得多到不可思議,並說「如果我把男人寫的有關女性的書看完,然後再去把婦女寫的有關男人的書看完,那麼一百年開一次花的鐵樹,在我能提筆寫下閱後意見之前,恐怕就得花開二度了」。

為何當時的男子對女性如此的感興趣,以至於將女性作為各種想像的投射,
化為各種文學作品?女性可以是被政治流放詩人的最終期盼(如Beatrice 之於但丁)、
可以是希臘悲劇裡面一心為了愛情,為對方犧牲幾乎一切,最後卻因丈夫的變心而化為弒子的狠心母親、可以是在夫君左右心機盤算,協助(還是主導?)馬克白將軍謀篡國王大位,最後被幽靈嚇到一天到晚洗手洗到脫皮甚至癲狂的馬克白夫人。

太多太多的筆下嘗試構築並再現作者眼中的女性,卻始終搞不清楚男子與女子之間的關係,絕非像是聖經所說的「這是我骨中的骨、肉中的肉,可以稱她為女人。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所取出來的。」一般單純,身為男性的我在讀到本書一半時,回想起求學時期所讀的文學當中,除簡愛(Jean Eyre)、夢迴藻海(Wide Sargasso Sea)、達勒威夫人(Mrs. Dalloway)、露西(Lucy,不是那個肚子被剖開裝硫酸銅顆粒的女星…)之外,好像沒讀過幾本女性小說…

另外本書也提及「寫作意義的轉變」,並以 Aphra Benn 這位作家作為女性寫作的分水嶺;過往女性寫作為了自我娛樂,書寫者多為社經地位較高,衣食無虞者。
有聰明才智的女性若是出身貧苦,而無機運繼續發展,終將隕落。
因此「寫作並非是迷茫的標誌,也具有實際的重要性。」

然而,當寫作的實際應用面獲得彰顯,女性也因寫作活動而獲得經濟收益時,
寫作之於女子就更具有賦權(empower)的意義,一種收入來源,資財的積累及掌控。這些都是過往女子所難以企及(或者說,並非普羅大眾女性能及之事,因為即便是女性貴族之流,資財的運用與積累也都是一種罕見之事) 的。

其實後半段在探討「小說寫作」及「性別與小說家」這兩個論點探討的更為深刻,
我想前半段先談到這邊,後續再補上來好了。

2 關於 “莎士比亞的妹妹甚至可能比他更有才華 – 《自己的房間》讀後心得” 的評論

  1. panpankung

    (敲碗)後半段。
    「女性也因寫作活動而獲得經濟收益時,
    寫作之於女子就更具有賦權(empower)的意義,一種收入來源,資財的積累及掌控。」
    我也想知道除了寫作,是不是也包含所有類型的創作都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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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owenhang 文章作者

    我想,吳爾芙談論《婦女與小說》並非僅止限於文字創作這一種題材或表現形式,較之我認為更多是談女性「做些什麼」,而且是與「從事一些男性也能做的活動」時,所遭遇到的限制。之所以聚焦於寫作,大概是因為演講主題是《婦女與小說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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